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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奕杰

我曾一度以为，家风家训就是长辈给晚辈设置并要求遵循的行为规范，而我的家庭却不曾刻意制订“你一定要怎样”之类的所谓“规范”，如同“散养”一般。直到许多年前一件往事的发生，才改变了我原先看法，继而对“家风家训”有了自己的理解。

那是一个夏日，我和母亲、外祖父母外出就餐。一进餐厅，我们开始寻找座位，并向一合适位子走过去。这时，一位男服务生托着五六杯饮料，从我们身边急匆匆走过。已至耄耋之年外公来不及闪避，几乎被撞倒。还好，我离得不远，连忙扶住外公。母亲闻讯赶来。经确认，除了身上被饮料撒了一些，外公只是受了点惊吓。

我狠狠地瞪向肇事者，却发现他只顾忙着收拾“残局”。我气愤极了，吼道：“撞到人也不扶一下？”他显得不知所措，一个劲地道歉起来。我正想继续训斥，母亲却从后面将我拉开，还摇了摇头，说让我安顿好外公。接着，她自己转过身，弯下腰，竟然帮那位服务员一起捡东西，还似乎说了几句安慰的话。最终，那位服务生很诚恳地向我母亲鞠了个躬，连声道谢着返回了厨房。

等母亲坐定后，我有些不解地问：“他刚刚撞了外公，不道歉反而先去捡杯子，为什么不批评他？还有，您刚对他说了什么？”

“他是个新手，打翻了饮料，情急之下忽略了其他，这是可以理解的。而且，服务生的工作也很不容易啊！”

母亲的话得到了外公肯定。她接着又说：“是人都会犯错，有时宽恕比批评更重要！”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
我想起了母亲的过往。印象中，母亲从不因为他人的过错而大发雷霆，也不因自己职务高就对手下员工乱发脾气。她还常说：“人无完人！”在母亲的心中，爱是最崇高的道德理念。什么是爱？在她的理念里，就是体贴，是宽容，是换位思考，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。

用餐结束后，那个粗心的服务生又特地过来，再一次向我们道歉。但我拦住了他，说：“应该道歉的是我，刚刚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——对不起！”一旁的母亲也朝我微微点了点头。

看着服务生如释重负的表情，我突然明白了母亲所说的“爱”的真义。

人摔倒了可以扶起来，衣服湿了可以换一件，但心受伤了却很难抚平或治愈。

“要爱人，如同爱己，乃至更甚！”这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，也是我们家一条无形的家训。它潜藏在与人相处的细节中，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我的家庭的每一位成员，助我们成长。

爱人如己，如同赠人玫瑰，留有余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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